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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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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珺想,如果逃避是有用的,那她就會用盡全部的力氣去逃避。可是它沒有用,所以她只能去面對。

“妳去周叔那嗎?”中午一放學後,和遠便走了過來。

學珺微微一楞,“嗯。”在學校他們很少主動和對方說話。也許是兩人的刻意。

“那我們一起去吧。”

在全班凝視下,和遠悠悠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嗯,好啊。”

沒有半點猶豫,幾乎是很爽快。雖然學珺看上去與“爽快”等詞完全不搭邊,性子溫呑呑,永遠都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但是那一刻蘇貢理就覺得那是她表現得最爽快的一次。

紅紅和藍藍帶著暧昧不清的眼神看著學珺,並拒絕與學珺同行,誓死不做電燈膽。學珺就只能看著她倆像避開瘟疫那樣躲著自己,由不得仰天長嘆。

“你找周叔叔?”學珺看著和遠。

和遠也扭頭與學珺對視,深邃眼眸就像是一泓水,眼裏笑意越來越深。“不是。”堅定的口吻。

學珺心裏不由得一縮,她迷惑的眼神一直在她眼裏游蕩著。

“我只不過是找個機會……”和遠拉長聲音說。

四月的風一陣一陣輕輕吹過,學珺能感覺到她的耳根燒紅。

“我只不過是找個機會和周叔聯絡感情,”和遠笑得更加猖狂,“誒,妳在臉紅什麽?”

學珺嗔視和遠,但是她腦回路一轉,“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挑逗嗎?”

這是這麽久以來,學珺最露骨的一次的表態,雖然在別人看來這仍是很含蓄。

“那我可以把妳這句話理解為在妳心裏我是個可以和妳不僅僅是囿於當前關系的人嗎?”和遠目光步步逼近,他的迫切知道回答的眼神讓學珺手足失措。

學珺避開和遠的目光,和遠的目光如炬,似乎要將她灼燒,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走為上策,可和遠就像看穿了她心裏想了什麽一樣,他伸手牽住學珺的手不讓她走,兩只滾燙的手交織在一起。

對於和遠大膽的舉動,學珺顯然是嚇了一跳,她局促不安地看看四周有沒有人,隨後想甩開和遠的手,和遠緊緊握著她的手,始終不肯放手。“回答。”不容猶豫的語氣。

“你放手,”學珺使勁掙脫,和遠不為所動,“你先放手。”

“妳先回答。”

“你先放手。”

“不放。”

“不回答。”

“那我們就這樣吧。”說著,和遠拖著學珺向前走。

“和遠,你怎麽這麽幼稚”學珺寧死不從,反抗著堅持不往前踏一步。

“如果幼稚可以換來一聲答覆的話,那我寧願就一直幼稚下去。”良久,和遠才開口,說這話時他的語氣很平靜很平靜。看不透他的眼神,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聽到這話後,學珺不再掙脫和遠的手,如果說,這手讓她感覺到踏實,那不就是可以說明一切嗎?就在她的心一步一步被他攻陷的時候,他卻松開了手。

他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一整張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等我,等我成熟到可以牽妳的手?”

那年少年難過的表情一直盤桓在學珺心裏,原來難過是長這樣的。學珺看著和遠那張黯淡無光的臉,一種心疼的感覺湧上心頭。

周明鑒微微挑眼凝視著門口一同出現的兩人,然後又繼續埋頭打他的算盤記他的賬,和遠敲敲前臺的桌子,周明鑒“嗯”一聲擡起頭,看了兩眼和遠後,又繼續幹他的事情,似乎完全不把和遠放在眼裏。

這樣一來,和遠氣得直撓頭,“不行,我們再來一次,我就不信這一次我贏不了你。”

“手下敗將,”周明鑒十分嫌棄地看著和遠,隨後又悠悠地說,“沒有意思。”

“周叔,就一局。”和遠哀求道。

周明鑒沒有理會他。

“就一局,就一局。”和遠繼續哀求。

周明鑒仍舊保持著他的脾性,就是不理會和遠。

最後和遠哀嘆一聲,“看來我只好使出殺手鐧了。”

學珺看著他倆,不知他們又在搗鼓著什麽。只見和遠從書包裏緩緩抽出一條煙——芙蓉王在周明鑒眼前晃蕩著,貌似這條煙的誘惑力還是挺大的,這不,周明鑒兩眼發光。

“你小子又偷你爸的煙。”

“反正少了一條他也不知道。”

所謂的殺手鐧是用香煙賄賂,那聯絡感情指的是什麽?

“那好,就一局哈。”

周叔叔的原則哪裏去了?

周明鑒喜笑顏開地收下那條煙,並將它妥妥地塞在臺櫃裏。和遠則從書包裏拿出象棋,不一會的功夫,兩人就劍拔弩張地對幹了起來。

所謂的聯絡感情是指下象棋。學珺終於領會了。

當眼前的的書頁上出現一片陰影時,學珺的心抖然一跳。擡頭時,果真如她所料。

馮誠嗣那張令她毛骨悚然的臉映入眼簾。他笑著,卻讓人覺得恐怕。馮誠嗣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那旁下著象棋的周明鑒往這一瞥,和遠也順著周明鑒的視線回頭看了過來。

“好巧啊。”馮誠嗣開口。

學珺仍舊低著頭沒有理會他。

“妳不覺得妳冷著臉的時候,”馮誠嗣一字一字慢慢說,忽然間又恢覆了正常的語速,“更好看嗎?”

學珺翻書的動作一停,她便用不說話表達著她的反感,只見她利落地合上書後,走到較遠一處的桌子坐下。

因為逃避沒有用,所以她明知會在周易再次見到馮誠嗣她也不選擇躲開。如果躲開他是有用的話,那初中三年裏學珺也不會天天盼著畢業。

馮誠嗣嘴角一挑動,那熟悉的弧度又再次出現。眼裏的戾氣在洶濤波泳著,他回頭盯著正在和周明鑒下著棋的和遠。

“你這步走得不錯,以為可以斷我後路,可是我山人自有妙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我的炮。”周明鑒得意洋洋地落棋。

“周叔,落子無悔啊,”和遠陰險兮兮地笑看著周明鑒,“都說你機關算盡反誤了性命。”只見和遠乘機而入,吃掉了周明鑒的一名大將。

周明鑒抱頭悔恨,“哎呀,怎麽就沒想到了。”

兩人的較量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誰也不讓誰。

他們的較量最終在周明鑒的結發妻子萬萍的催促下草草結束,只見萬萍搶過周明鑒手中的棋子,隨便放置在棋盤的某一處。周明鑒舉棋不定那麽久,絞盡腦汁地思考該如何下這一步棋,好不容易有了更好的應對策略,萬萍這一步棋,便把他的計劃打亂了,並且還讓和遠有機可入,不過兩步就吃了他的帥。

“都說婦人之見,你看,這不就是嗎?沒有一點點遠見,我們下了半個小時都沒結束的棋,妳一分鐘就給我掛了。”周明鑒心中的那個恨啊。

“輸了就輸了,哪來那麽多廢話。”和遠得意至極。

“這不算,我們再來一局。”

“還來,你是不吃飯嗎?好,以後別指望我給你送飯過來,我伺候你穿伺候你住,把你供得像大爺一般,怎麽現在還有半點怨言”萬萍氣勢洶洶地說道。

“行,我不和妳吵,妳有理,無理也有理。”周明鑒拿過保溫盒後就吃了起來。

“什麽叫我無理也有理,你這不是說我無理取鬧?”眼看著萬萍真生氣了。

“嗯,還不錯,起碼還知道無理取鬧。”周明鑒喝了一口湯。

萬萍趕緊奪過飯盒,往旁邊推,不讓周明鑒吃。“我知道你嫌我文化低,夠不上你周明鑒的眼,有本事我做的飯你也別吃了,反正都是入不了你的眼。”

和遠看著這夫妻倆的小打小鬧都快變成真的大打大鬧了,他趕緊對萬萍說,“啊姨,你做的這飯可真香,我老遠就聞到香味了。”

“老遠不就在你眼前嗎?”萬萍直來直往,一不小心又把和遠的臺給拆了,“還沒吃飯吧!”繼而她又關心問道。

和遠摸摸肚子,連忙笑說,“還沒還沒。”

早就聽聞周叔叔家的老婆強勢,如今看來果然是不虛此言。

“那讓你周叔帶你去吃飯吧。反正他也吃不下我做的飯。”萬萍冷著臉說。

周明鑒拉開抽屜,數了數錢,對和遠做了手勢,便走到學珺那兒去,“丫頭,走,吃飯去。”話特簡潔,但很有震撼力。

萬萍瞅著學珺,上下打量問,“這是誰家的姑娘”

和遠說,“程叔家的。”

“哦,我就說嘛,那身段那模樣跟她媽真像。”短短幾個字,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意思。

學珺朝著萬萍禮貌性地喊了一句“阿姨。”

萬萍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餘光裏,學珺可以看見馮誠嗣至始至終視線都沒離開過她。

和遠不動聲色,忽然間他扭頭冷冷地看了一眼馮誠嗣,剛好對上馮誠嗣那張充滿著挑釁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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